铁岭百年烟火气:豆油牛油现熬火勺羊汤坛肉锅包肉全鱼宴

“老张头,你这火勺咋比别家酥?” 清晨五点的铁岭龙首山脚下,杨记火勺铺前已排起长队。七十岁的杨老爷子咧嘴一笑,手上的擀面杖敲得案板咚咚响:“祖传的方子,豆油得是昌图老油坊的,牛油必须现熬,少一样都不中!” 刚出炉的火勺在铁板上滋滋冒油,金黄酥皮裂开的瞬间,肉香混着葱香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
这巴掌大的火勺藏着铁岭人百年的坚守。1920 年,闯关东的杨福将河北火烧改良成东北版本,用牛油酥皮搭配本地黄牛肉,在特制铁板上烤得外酥里嫩。如今四毛钱一个的价格,虽比三十年前涨了四倍,可年轻人下班路过,依旧十个八个地往家拎。配着羊汤呼噜下肚,那满足感,给个县长都不换。

要说铁岭人的早晨,还得往大甸子镇找。薛家羊汤馆的灶台上,三口大铁锅昼夜不停地熬着奶白汤汁。“唐朝那会儿,咱老祖宗就是用这汤救的薛仁贵!” 老板薛老五舀起一勺浓汤,羊杂在勺里颤巍巍地打转。岩山羊喝山泉水长大,骨头敲碎后用文火慢炖,起锅前撒把野韭菜。老食客都懂规矩:先喝三口清汤品鲜,再按口味加辣椒胡椒,最后把花卷掰碎泡进去。三碗下肚,后脊梁能沁出一层细汗,寒冬腊月都敢光膀子。

往北走二十里,昌图老赵家的土灶台前正冒着热气。八印大铁锅里,金黄的玉米面饼子贴着锅帮排成圈,底下炖着土豆豆角。“早些年用高粱面,现在改良成四合面。” 老赵用锅铲轻敲饼底,脆壳发出咔咔脆响。这手艺是跟闯关东的爷爷学的,面要发酵两次,贴锅时得 “啪” 地甩出响。城里人专门开车来买,就为那口焦脆底儿,掰开蘸鱼汤,香得舌头都想吞下去。

龙首山脚的坛肉馆里,李师傅正往老坛里添第五遍汤。1918 年他太爷爷从天津逃荒过来,发现铁锅炖肉总有铁腥味,改用陶坛后竟成了招牌。选猪前槽肉切方块,腐乳甜面酱打底,急火转文火炖足两小时。有食客连吃三碗米饭,最后把坛子刮得锃亮:“这肉邪乎,肥的入口就化,瘦的还能拉丝儿!”

最让外地人迷糊的是铁岭的 “熏肉大饼悖论”—— 明明叫李连贵熏肉大饼,最地道的却在铁岭。光绪年间的河北人李连贵闯关东到梨树,用中药方子做出琥珀色熏肉。铁岭老师傅得了真传,肉要在老汤里滚两小时,红糖熏制时得掐着表。大饼用肉汤油和面,擀出七层酥皮,卷肉时非得配上水灵灵的嫩葱。咬下去的咔嚓声,能把隔壁桌的小孩馋哭。

立秋这天,西丰县的张婶正在院里摘白菜叶。打饭包这手艺,是她满族太奶奶传下来的。“老祖宗打仗时没碗,就用菜叶子包饭吃。” 嫩白菜叶铺开,抹上鸡蛋酱,堆满二米饭和土豆泥,最后撒把炸得金黄的土豆丝。张大伯蹲在门槛上捧着饭包啃,含混不清地嘟囔:“比你们城里汉堡得劲多了!”

铁岭人吃锅包肉非得跟人急眼 —— 别处用猪肉,他们偏用牛里脊。胜利街的老马把牛肉切三毫米薄片,裹上沉淀过的土豆淀粉,炸两遍才出那身金黄铠甲。糖醋汁得用九度米醋,临出锅撒上葱丝胡萝卜丝。咬开酥壳那声脆响,能把隔壁桌的沈阳人馋得直咽口水。

最绝的是那碗扒胸口,选的是猪前腿活肉,雪花纹路跟大理石似的。周记饭庄的老板守着砂锅念叨:“这肉得三炖三晾,跟处对象似的急不得。” 炖好的肉颤巍巍泛着油光,老主顾王大爷专挑带筋膜的,嚼起来咯吱咯吱响:“这口脆劲儿,给个龙肉都不换!”

开原的炖笨鸡讲究用散养土鸡,铁锅边上还得贴圈饼子。老板娘刘婶掀开锅盖,热气糊了眼镜片:“康熙爷那会儿当兵的就吃这个补身子。” 鸡肉炖得脱骨,粉条吸饱汤汁,饼子下半截泡得绵软,上半截还是脆的。一锅吃完,连葱花都得拿饼子蘸干净。

清河水库边的鱼宴馆,赵师傅正给鲤鱼改刀。全鱼宴光前菜就有四道,鱼皮拌黄瓜丝爽口,炸鱼鳞脆得跟薯片似的。主菜的鲶鱼烧茄子最费米饭,鱼头豆腐汤能鲜掉眉毛。老食客都知道秘诀:最后要碗鱼汤泡饭,撒把香菜,给个神仙都不换。

铁岭的吃食就像这儿的人,看着粗犷,内里都是细功夫。百年老灶台前,总有人守着祖传的手艺。那些酥脆咸香里,藏着的何止是滋味,分明是一代代人过日子的热乎劲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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